「你們家有專屬密語嗎?」
今天待在家裡,和律律閒聊的時候,她問了這麼一句。
「什麼是專屬密語?」我問道。
「就是小時候只有自己家人會說,但外人聽不懂的話。」
我想了一下,小時候最常講的,不就是「噓噓」跟「喝ㄋㄟㄋㄟ」嗎?哪有什麼外人不懂的專屬密語?
「上該該。」
「嗄?」
「就是逛街的意思,以前老爸只要問:『要不要上該該?』我和妹妹都超開心。」
「還有髒東西或蟑螂,爺爺都會指著說那是『嘎嘎』、吃藥的時候就是『吃約約』。」
「嗄?!這些話哪來的啊?」我疑惑道。
「那是爺爺的家鄉俚語啊。」
真相大白了,律律出身自外省家庭,小時候爺爺帶她時,就順勢把安徽合肥老家的話語帶進爺孫的日常裡。
漂泊異鄉的榮民,一輩子恐難再有多少機會說起家鄉話,只得帶著一腔鄉音極重的國語,慢慢在歲月裡蒼老;只能在帶著三兩兒孫時,順勢講上幾句遙遠回憶裡的隻字片語。
也難怪出生在鄉下閩南家族的我,沒有什麼家庭專屬密語了,大家都說聽得懂的台語。小時候印象最深刻的專屬「話」語,大概就是最疼愛我的三伯,下班後總會騎著他的小檔車,來到家門口吆喝著:「阿杰仔來~三伯帶哩去七逃!」
世代耕作的農家子弟、遠渡重洋的外省老兵,歷史的因緣匯集在這座島嶼,用各自的話語傳承至下一代最初的記憶裡。
「以後妳會教小孩『嘎嘎』嗎?」我問律律。
「會啊,這是我們的專屬密語,就像我和爺爺一樣。」
律律的爺爺離去很久了,但童稚的合肥腔仍舊留在那裡,留待偶然想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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